………………

 

 

     「今天,各位蒞臨這場化裝舞會,鄙人真是十分地榮幸,在此向大家宣布一項消息,這次開場的第一支舞將不同於以往,由小女繪里和在場的其中一位嘉賓開跳,而至於是哪位則交給各位決定。」

 

     他一說完,頓時場面爆出陣陣喧譁,每個人都興奮地互相說著什麼,尤其是那些少爺小姐,之前都是海未她們七人輪流和繪里跳,說什麼也不會輪到他們其餘人,現在有這麼一個接近女神的機會,當然得好好把握。

 

     繪里蹙眉看向她父親:「爸爸,你在做什麼?明明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繪里,爸爸明白妳不喜歡,但這次妳就順從我們好嗎?還有,當作賠禮,等一下請妳看場戲,妳說如何?」

 

     繪里轉頭凝視下方興奮的人群,沉默不語。

 

     戲?再怎樣有趣的戲都比不過我現在亟欲想見的人……不知道希她們找到她了沒有?

 

     絢瀨文吾暗自嘆了口氣,與妻子互視,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他們又一次吃了閉門羹,但繪里不言不語的還是第一次見,雖然無法清楚瞭解她面具底下的臉龐在想什麼,可她有些異常的樣子還是稍稍感覺得到,因此,他們心裡倒是多了份思忖。

 

     至於底下的眾人,他們早已摩拳擦掌準備好,但是問題來了,該怎麼選擇呢?

 

     於是,馬上有人提問。

 

     「絢瀨先生,您說交給我們決定,但是該怎麼做呢?」

 

     「是啊是啊!」

 

     「文吾啊,我們朋友一場,你可得給我說清楚!」

 

     「就是,該怎麼決擇你快說說!」

 

     一波接一波不斷發問著,那些巨擘們為了自己的子女也不惜打出友情牌。

 

     絢瀨文吾比出手勢請大家安靜下來。等到眾人沒聲音後才面帶笑容繼續說。

 

     「方法很簡單,待會兒我會讓人在這樓梯口放張小桌子,而上面有根羽毛,只要先拿到這根羽毛的人就可以和繪里跳舞。起跑線在距離這十公尺處,同樣會擺上一條白布。」

 

     聽完絢瀨文吾的解說,場面倒是安靜了下來。

 

     大部分的人一聽見時還臉色不善,認為這是在羞辱、玩弄自己或自家的孩子,況且這對穿著高跟鞋和不適合動作幅度大的禮服的人不利,不過思考一下後,則幾乎都冷靜了下來,領悟出背後他想傳達的意思,畢竟絢瀨文吾在各界的名聲都很不錯,熟識他人品的人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故意給予難堪。絢瀨文吾這番話其實暗藏用意,表面上看起來的確有些失禮,但事實上他是在提出條件,能夠忍受小辱,不急躁、不意氣用事,還有能在不利於己的情勢下運用智慧與身體來達成目標,這樣的人才有資格追求繪里,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接受,因為這不是強迫性,想怎麼做自己決定。

 

     「我想各位應該都已考慮清楚,現在,我讓人把白布和桌子放上。」

 

     有四名服務員從旁走了過來,兩個在十公尺處放下白布,剩下的兩名,一人搬著桌子放置在樓梯口,另一個把插著根羽毛的小瓶固定在桌面正中央。

 

     「那麼,請想參加的人站到線後。」

 

     那些少爺小姐彼此你看我我看你,然後幾乎一個不差地站到起跑線,第一,再怎麼說,絢瀨家還是很吸引人的,而且在場的人應該是不會把這事說出去,因為還得顧慮到自己和家族的聲譽;第二,誰也不想被其他人瞧不起,說什麼連這點小事都承受不了云云。

 

     「那麼,請注意聽哨聲!三、二、一……」

 

     在哨音即將吹響的剎那,室內所有的燈光──聚光燈及微量照明用的黃色暗燈──全部熄滅。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人們一陣錯愕,全場寂靜的連根針掉落都能清楚聽見。

 

     這是…怎麼回事…?

 

     繪里本身就十分害怕漆黑,眼前的突變讓她不禁緊緊抓住脖子上的橄欖石項鍊,雙腳不聽使喚地顫抖著,若非現在什麼也看不到,繪里那慘白的面頰將會非常明顯。

 

     拜託…誰來…

 

     「喀嚓。」

 

     門被打開的聲音吸引了眾人的目光,視線紛紛注視那扇緩緩移動的側門,刺眼的光線讓人們有些看不清來人的身影,等到眼睛適應後,瞳孔反而不斷放大──那人,十分美麗,橙色的髮絲在陽光的照射下彷如披上頭紗般朦朧,雖然戴著銀色面具,但那雙清澈的藍眼仍使人有股眺望天空的感覺。

 

     「沒必要繼續下去了。」

 

     伴隨著悅耳的聲音,側門逐漸向原地關起,從外跑進的明亮跟著變小,最後在一線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恢復照明的燈光。

 

     穗乃果踏著穩健的步伐朝繪里走去,眾人稍顯愣然地投射視線。

 

     最後,穗乃果在繪里面前停下了腳步,抬起下顎仰望階梯上的她。

 

     繪里發呆的樣子不由得使穗乃果感到好笑。

 

     這樣的繪里ちゃん也很可愛呢~糟糕,好想拿相機拍下!

 

     使勁壓制住衝動的思慮,穗乃果向著繪里伸出了手,掌心朝上。

 

     「親愛的絢瀨繪里小姐,我是否有這份榮幸請妳與我跳支舞?」

 

     近在眼前的問聲將陷溺於無法置信的驚疑中的繪里拉回了現實。

 

     真、真的是她……!

 

     雖說見到朝思暮想的人非常高興,很想開口回應她,和她說說話,甚至喜悅的淚水都有些積聚在眼角,但不知為何,盯著穗乃果伸出的那隻手,以及微笑著等待自己的面容,繪里的臉頰竟頓時不受控制地燒了起來,嘴唇微張,道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符。

 

     「不願意嗎?」穗乃果歪著頭再次發問。

 

     「不、不…我、我願意…!」

 

     繪里連忙說著,然後緩緩將自己的手伸出,不過因為內心的緊張和興奮等情緒波動使她的手輕微地上下晃動。

 

     在指尖觸碰到穗乃果溫暖的手掌瞬間,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從指尖傳來,最後蔓延至全身。

 

     這是喜悅吧!

 

     穗乃果笑得更加開懷,手指一彎,反握住繪里的手往後一拉,將她往自己拉近。

 

     繪里也配合的邁出腳步,但足底陡然一滑,在眾人的驚呼及自己的害怕中朝穗乃果的方向倒去。

 

     穗乃果迅速傾身向前,穩穩地接住繪里。軟玉在懷,不禁讓穗乃果心頭一陣蕩漾,不過哀愁也隨之侵襲而來,苦澀地將環抱她的手臂緊了緊。

 

     就快要結束了呢…這一切以及…未來……

 

     「妳還好嗎?有沒有受傷?」

 

     溫暖的身體、甜膩的充滿太陽感覺的香味,以及近乎耳畔──幾欲衝破耳膜,傳遞至心扉──的醉人聲音。

 

     「我沒事。」

 

     在穗乃果的幫扶下,繪里正起身。

 

     「那麼,我們繼續吧。」

 

     再度握住穗乃果伸出的手,繪里一步一腳印地跟著她來到眾人與樓梯口的中央。

 

     「絢瀨先生,我和令愛能夠開始了嗎?」

 

     直到穗乃果道出這句話,其他人才憬悟到和繪里跳舞的機會就這麼沒了!

 

     「等等!妳這來歷不明的家伙憑什麼和繪里小姐跳舞!」

 

     「就是!況且我似乎沒見過妳,妳有邀請函嗎?」

 

     「該不會是混水摸魚偷溜進來的吧!」

 

     「快放開妳的手!」

 

     「對,離她遠一點!」

 

     「妳最好給個解釋,不然就滾出去!」

 

     「他說的沒錯,不給解釋,小心妳出去被封殺!」

 

     謾罵與質問聲不停歇地從一部分的人口中道出,其實大部分尤其是年長的人都保持沉默,理性告訴他們得先觀望評估,再加上絢瀨文吾還沒開口表示什麼;至於那些衝動叫囂的,年輕人又佔大多數,要不是還存有一絲自制力,否則他們很想衝上前去。

 

     繪里聽見之後臉色剎時變得愈來愈難看,握著穗乃果的手也漸漸縮緊。

 

     「真是醜陋,不是嗎?」

 

     耳邊響起穗乃果平淡溫和的聲音,一瞬間,自己氣憤難耐的心似乎被撫平了不少。

 

     「平時看似謙和有禮的大家子弟,如今卻醜態百出,被掀開的面具下竟是這麼地駭人,不過,繪里ちゃん妳也別太在意他們,既然站得越高,那麼跌下來時反而更加難以承受。等待許久且竭力追求的期望在轉瞬間從眼前消失,縱使他們有多少能耐,能夠承受得住依舊是少數,這是身為富家子弟的悲哀但卻也是幸運吧,畢竟,並不是他們選擇誕生在這樣的家庭。」

 

     包括眼前的這群人,許多上流社會小孩的成長歷程幾乎都相差無幾。從小到大,身邊所有人都將自己捧在手掌心,小心呵護,盡可能滿足自己的欲望,長久下來,自己得到的東西愈多,對於物質上的追求就會愈加淡薄,生活充斥著一層又一層的無聊,於是為了填補空虛的心,轉而去尋覓情感上或者更加刺激的事物,但鮮少有人會去教導孩子該怎麼做才是正確的,導致富家子弟趾高氣昂到處惹事的事件層出不窮。

 

     「繪里ちゃん,妳應該感謝妳有雙非常愛妳的父母,使妳能夠擁有堅強的心。

 

     穗乃果蔚藍如海的眼靜靜地凝視著他們,齒縫間惋惜地呼出一聲嘆息。

 

     對於這些人,穗乃果最後剩下的只有憐憫。

 

     沒錯,只有憐憫。

 

     現在這一齣戲不僅讓旁觀的他人看清,也讓他們的父母看清了自家小孩的能力,原本有著似錦的前程的他們,似乎將在今日如落地的塵埃般隨風而逝,被暗潮洶湧的社會淘汰。

 

     「我一直很敬愛我的父母喔~」

 

     經過穗乃果的一番提點,繪里的心情就如撥雲見日,將陰暗的怒氣一掃而空,而讓自己更加開心的是穗乃果親密地叫著自己的名字。

 

     一旁的絢瀨文吾和絢瀨早紀饒有興趣地看著穗乃果,她對繪里說的那些話他們聽得一清二楚,而她的潛臺詞也是隻字不漏地接收到,能有這樣的見解,一定不是膚淺之人。

 

     上流社會外表看似光鮮亮麗,但暗地裡卻跌宕的厲害,沒親身處在此地是不能理解它的凶險與無奈。或許世上有錢有勢的人欺凌百姓、壓榨人民之事真的非常的多,不過與穗乃果的想法一樣,有遠見、秉持著道義之人雖然不齒那些同行的行徑,知道結果無論如何或多或少都會拖累到自己,可到最後,他們對那些人剩下的也只有同情與憐憫,畢竟那些人自取滅亡的抉擇注定了失敗的下場,縱使過程可能不短,遭遇的情況也不同,結局卻仍是不會改變的。

 

     載舟覆舟,總有一天,憤怒的群眾將會親自了結了所有的一切。

 

     像沸爐般喧嘩吵雜的會場讓絢瀨文吾不得不先放下對穗乃果的好奇,他有些頭疼地皺眉。

 

     『真是一群讓人不省心的孩子……唉…後面那些人又何嘗讓人寬心過呢…』

 

     那些默不作聲、靜不表態的賓客意圖再明顯不過了,放任不管其實是在試探絢瀨文吾,從而得知他對於這類事情的態度,好讓自己能夠更加掌握到絢瀨文吾的另一面,進一步去思忖未來的進退應對。

 

     『哼!當我這麼容易讓人拿捏,既然想要我的答覆,那好,就成全你們,好讓你們回去再掂量掂量自己吧。』

 

     揚起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絢瀨文吾上前走到他們面前道:「真是讓各位受驚了,鄙人在此向各位賠不是,至於選拔就當沒舉行吧。」然後轉過身對穗乃果說:「妳可以和我女兒跳舞,讓妳見笑了真是抱歉。」

 

     「不,能和您女兒跳上一支舞是我的榮幸。」穗乃果笑著回應。

 

     「絢瀨先生,您這樣出爾反爾會失去我們對您的信用!」

 

     「那傢伙不知是哪來的,在不清楚她的底細下,您作這樣的決定合適嗎!」

 

     「我認為沒什麼不好。」絢瀨文吾掛著笑容,輕描淡寫地掃了繼續掙扎的人一眼。

 

     『糟了!』

 

     離得比較近的那些人的父母或親人,看見這一幕蹙下眉後紛紛上前拉住自家的孩子,阻止他們擾攘下去。

 

     『他的眼睛沒有任何笑意。』

 

     不只自身閃過這樣的認知,當自家小孩問起時也是這麼回答。

 

     觸怒絢瀨文吾並沒有好處,絢瀨家的實力不容小覷,想扳倒屹立已久的家族可沒那麼容易,再加上與他家交好的其他七個家族,若他們聯手,明的暗的都行不通,現在還是小心為上。

 

     「我也認為沒什麼不好。」

 

     眾人面前響起了海未的聲音,她環抱住身體挑眉道,身旁則是聚集過來的其他六人。

 

     「卡牌告訴咱,這是命運喔~」希笑笑地晃了下手中的塔羅牌。

 

     「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尤其是在看不清自己和有求於人的狀態下。」真姬卷著自己的髮,瞟了他們一眼,拋出小小的恫嚇。

 

     「看來得回去和媽媽說重新考慮一下合作案和招標的事呢~」小鳥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說著,但有些賓客聽見卻差點噎著。

 

     「下次請大家來家裡喝杯茶喵~」凜奸詐地笑著,而明白了什麼的人則臉色慘白地向後退了一步。

 

     「家裡似乎很久都沒有發表評論專文了呢~」花陽歪著頭道,看似喃喃自語,實際上卻暗藏著彼此都心照不宣的警告。

 

     「妳們有需要的話,我家旗下的偵信社、報社、出版社和節目都可以借妳們。」妮可撥了下頭髮,漫不經心地說著。

 

     至此,那些賓客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一個比一個狠,涵蓋到的範圍越來越大,影響程度也更深。

 

     『算妳們狠!』

 

     心底紛紛冒出這句話,不過可不敢當堂說出。識時務者為俊傑,小不忍則亂大謀,不就是一次跳舞的機會罷了,讓給她就是了,犯不著為了這麼點小事賠了全家,雖說被人掐著脖子威脅反抗不得十分地不爽,但這兒畢竟是人家的地盤。

 

     「幾位小姐說什麼呢?我們並沒有反對的意思。這幾位年輕人年紀尚輕、見識不多,因此態度才有些蠻橫,還望妳們海涵。」人群中一男一女站了出來,說話的是中年男子。

 

     另外一名中年婦女朝向穗乃果,音色溫潤地開口:「請問這位小姐怎麼稱呼?」

 

     繪里也很想知道穗乃果的名字,期待的眼神投射在穗乃果身上。

 

     穗乃果和善地笑了一下,看著全場不僅繪里一人對自己的名字感興趣,該說是所有人都迫切地想得知才對。

 

     這可以算是一種變相的追捧吧,挺新鮮的。

 

     「我叫高坂穗乃果。」

 

     高坂穗乃果……繪里低聲地唸著,像是要把它深深烙印在心裡,如此,就能更加靠近那和煦的存在。

 

     『高坂?』除了繪里和穗乃果外,其餘人均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高坂這個姓氏在日本擁有的人比例不高,但也不算少,出名的有幾個,可卻無法將眼前這位與那些人連結在一起。

 

     犀利及審視的眼神不間斷地飄來,穗乃果感受著那群想從自己身上看出端倪的不懷好意,面具下的臉龐除了淡然外什麼也沒有。這種目光並不陌生,若每一次都要神經緊繃地在乎,那不得累死了嗎?

 

     「高坂小姐,我代表剛才的無禮舉動再次向妳道歉。」中年婦女語氣誠懇地道。

 

     「不,您多禮了。」穗乃果莞爾,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

 

     絢瀨文吾看事件終於解決了,煩躁的的心也沉靜下來,跟那些人假惺惺的對話雖然是一種可進可退的作法,但是不代表自己喜歡這麼做啊!繪里厭惡此等做作的交流可以說是一種家族遺傳吧。

 

     隨著音樂一下,已於舞廳中央的穗乃果和繪里隨之舞動起來。

 

     令人驚訝的是,穗乃果的華爾滋一點也讓人挑不出毛病,反而十分優雅迷人,但這也使眾多賓客不由得思考,雖說現今想學華爾滋之類的社交舞蹈並不困難,不過想跳得好仍是不容易,尤其是不同身分背景的人所給予的感覺也不同,一般跳得出色的人呈現的感覺都是輕鬆愉快,然而穗乃果卻跳出了只有像他們這樣身分的人才有的感覺,可見穗乃果的身分不單純。

 

     專心跳舞的繪里根本不管他們怎麼想,反倒享受在其中。至於穗乃果,儘管也很享受,但是她可沒忘記自己這次來的目的。

 

     很快地,一首約莫2分多鐘的華爾滋進行到只剩四分之一的時間。

 

     「繪里ちゃん,妳知道照片存在的意義嗎?」穗乃果用著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大小問。

 

     「嗯…保存美好的回憶吧…」雖然不知道穗乃果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但繪里還是簡單地思考下後回答。

 

     穗乃果只笑了笑。

 

     看穗乃果沒接著說,繪里也不敢開口,只好安安靜靜的不說話。

 

     她隱約有股不安的感覺。

 

     一次緩慢的旋轉後,配合著音樂,穗乃果和繪里停在了最後一個動作──繪里身體向後傾斜,而穗乃果則是攔腰抱著她。

 

     穗乃果低下頭,嘴唇貼在繪里的耳畔旁,低聲道:「應該是,為了思念永遠不會再相見的人。」

 

     繪里的眼睛倏地睜大,滿臉的不可置信──穗乃果的下一句話,也是最後一句,讓她的不安,成真了。

 

     「永別了。」

 

     留下這句不斷迴盪和被無限放大在繪里耳裡的訣別,穗乃果確保了繪里站穩後,迅速放開並退後一步,然後轉身離去。

 

     連一秒也不讓繪里有所反應。

 

     「等等!」

 

     不過是幾片刻間,穗乃果就已快到門口,其中不乏許多賓客下意識地讓出一條路──因為他們根本還有些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回過神的其他七人心裡暗道聲「糟了」便急切的快步上前想去幫助繪里,穗乃果突如其來的舉動打得她們措手不及。

 

     在繪里距穗乃果只有幾步之遙時,從人群中出現了三個人阻擋了她──一直默默關心狀況的綺羅翼、統堂英玲奈和優木杏樹。

 

     「拜託,讓我過去!」繪里懇求著她們三人。

 

     翼搖搖頭:「絢賴小姐,放棄吧,我們是不會讓妳追上去的。」

 

     繪里不論朝哪個方向繞就是會被阻擋下來。

 

     眼看怎麼樣都過不去,繪里徹底慌了:「穗乃果!穗乃果,別走!」

 

     第一次呼喚心上人的名字,卻也是最後一次被那人聽見。

 

     穗乃果對繪里不斷的懇求呼喚無動於衷,直至拉開門扉離去,都不曾回頭看向繪里一次。

 

     「穗乃果……」

 

     繪里的眼淚如湧泉般流了下來,將潔白的面具及白皙的臉龐畫上了幾條淚痕。

 

     英玲奈看繪里像是被抽乾力氣的樣子不再掙扎,左手快速一揮,朝繪里後頸直擊下去,將她打暈。

 

     把繪里交給趕來的海未她們,並向她們點頭致意後,隨即如風迅即、大步流星地離去。

 

     門彷若隔開兩個世界的界線,其後方的人仰馬翻已不在她們三人的關心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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