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沙隨筆

〈下沉〉

    窗前鳴起幾聲微小的啁啾，明亮的陽光和藍天一如往常地在那天際上。

    學生會室裡一片寂靜，只有一道規律的呼吸聲，仔細地聆聽這單調的氣息，有股讓人不知不覺陷入永恆的停滯之感。

    【一襲感知正在下沉。】

    倚窗而立的身影，那環抱著臂膀的手和垂下的、沒有聚焦的青色眼瞳，從旁而視，盡是說不出的孤獨。

    【一縷思慮正在下沉。】

    倏地出現的歡笑聲使那暗淡的眼眸染上了欣喜，仿若等待已久的天空終於迎來了渴望日深的曙光。追尋而去的目光將溫暖的橘色包裹進眼底，對著她將深深的眷戀流洩而出，手，不自禁地伸向她的所在，想要把她緊緊握在掌心，但在下一刻，瞥見一旁圍繞著她的其他人影，呼吸霎時哽在咽喉，手掌的既定軌跡不自然地朝內畫下一個弧形，緊扯著胸前的衣領，心臟，痛苦地跳動著。

    「穗乃果……」

    抓住窗框的手用力地將身體撐起，早已被淚水模糊了的視線倔強地盯著那抹令自己迷戀卻又心碎的身影。

    求妳，回頭看看我，即使只有一眼，我依舊希望妳能注視著我，看見我的存在……我就在妳背後啊……

    無力地貼牆滑下，疼痛不斷侵蝕著傷痕累累的心，衣領被抓的再緊也無法緩解；淌著鮮血的心，盼望著陽光的眷顧，期待著她來令自己癒合。

    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滑落。

    太遲了嗎……想要擁抱著妳，想要親吻妳的嘴唇，想要妳對著我微笑，想聽妳說『我愛你』，想讓妳只屬於我，而我也屬於妳……都是因為我太怯弱，不敢親口向妳表白嗎……？

    「…想被妳愛著…」

    【一顆深愛著的心正在下沉。】

＊   ＊   ＊

    似乎有誰在呼喚著我。

    在中庭與同學們玩鬧著的穗乃果敏銳地感覺到一絲細微的異樣。抬起頭向著自己察覺到異樣來源看去。

    學生會室……

    呼吸猛然一停，藍色的眸中閃過一抹複雜。

    是繪里ちゃん嗎……？

    眼神陡然一變，瞬間充滿了痛苦，苦澀不斷從心裡擴散。

    【一陣哀傷正在下沉。】

    怎麼可能呢……

    努力將快要潰堤的淚水壓制住，穗乃果露出勉強的笑容，朝身旁的海未和小鳥道：「海未ちゃん、小鳥ちゃん，穗乃果有點事要先離開。」迅速扔下這句話後旋即邁開腳步奔跑離去。

    「穗乃果！」

    「穗乃果ちゃん！」

    打從穗乃果突然抬起頭時，海未和小鳥就已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除了向穗乃果伸出手和呼叫她外，她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與其他不知所措的同學們看著穗乃果漸漸消失在視線中。

    跑到一處無人的角落，穗乃果蹲下來緊抱著自己的雙腿，眼淚和哭泣聲再也控制不住。

    「嗚…繪里ちゃん…」

    【一聲聲啜泣的低語正在下沉。】

    明明知道繪里ちゃん不可能會喜歡上自己這個平凡的人，但、但還是會不由自主地喜歡上繪里ちゃん，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身為學生會長的繪里ちゃん總是走在大家的前面領導著我們，即使看著妳的背影也覺得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美麗無比，穗乃果只能在繪里ちゃん的身後偷偷注視著妳……求求妳，就算只有一眼，穗乃果也希望妳能夠回頭看看我，穗乃果、穗乃果就在繪里ちゃん的背後啊……

    「…想被妳喜歡…」

    【一顆深深喜愛著的心正在下沉。】

＊      ＊    ＊

    「踏、踏、踏、踏、踏。」

    繪里神情失落地走在無人的走廊——沒辦法繼續待在學生會室的繪里腳步虛浮地離開傷心之地，漫無目的的走到了這。

    直到現在還是猶豫不決……但就算內心懊悔不已，我也已經沒有機會了……

    愛情，從來都不會屬於怯懦之人。

    撫摸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繪里聽見了轉角的另一邊傳來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下意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會是穗乃果嗎？……如果真的是妳的話該有多好……

    然而，卻又害怕讓穗乃果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甚至是知道了自己對她的這分不應該擁有及奢望的心意。

    繪里停下了腳步。

＊   ＊   ＊

    「踏、踏、踏、踏、踏。」

    穗乃果情緒低落地離開了偏僻的一隅，失魂般漫無目的地走上一條走廊，四下無人，只有自己與自己的腳步聲。

    直到現在還是徬徨無措……想將「喜歡」向繪里ちゃん說出，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任何資格。

    愛情，從來都不會屬於太過貪心之人。

    撫摸著隱隱作痛的胸口，穗乃果聽見了轉角的另一邊傳來了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下意識地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會是繪里ちゃん嗎？……如果真的是妳的話該有多好……

    然而，卻又害怕讓繪里看見自己這副模樣，甚至是知道了自己對她的這分不應該擁有及奢望的心意。

    穗乃果停下了腳步。

＊   ＊   ＊

    聽到對方止住的腳步聲，各自明白對方是發現了自己。

    要走過去嗎？

    思考著是否要現身的兩人，最終，被怯懦害怕的心給佔據。

    默默地轉過身，繪里和穗乃果邁開步伐，朝原路走回去。

    獨自佇立著的轉角，彷彿從來都沒有人來過般，依然靜靜地獨自佇立。

    【一束微小脆弱的愛情羈絆，正在逐漸下沉。】